早晨的阳光从山顶斜斜的照射过来,给盘龙山罩上一层薄薄的金光。
盘龙山西坡连片的桃花,在春风吹拂下更显妖冶浪漫。
盘龙山盛产水蜜桃,每到春天,这里就要举办隆重的桃花节,勾引那些长期居住在钢筋混凝土堡垒中的红男绿女来此踏青赏春。
3月12日,盘龙山东坡,原本的垃圾掩埋场,今天特别热闹。
大客车拉来几百名男男女女。
大货车拉来几千株杨树苗和铁锹、铁铲、水桶等工具。
还有各式小车,一辆接一辆停放在山腰公路边。
他们虽然穿过了成片的桃树林,也兴奋得对着满山遍野粉红的桃花大呼小叫,但他们今天却不是来赏花的,而是来参加上林公司组织的植树活动。
来到植树现场,很多人还在对山下桃花大发议论。
“喂,喂,喂——”
手提式扬声器传来连声呼叫,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。
说话的是今天植树活动的负责人。
“大家注意了,今天的植树活动,每人的任务是栽种10株杨树。
“栽种方式:先挖60厘米直径、50厘米深的圆坑,再回填10厘米的碎土,然后栽种树苗。
“栽种时,要尽量保护好树苗以及树兜带的泥土,有根须露出来的尽量理伸展,树苗不能歪斜,回填的泥土要研细。
“然后,一株浇一桶水。
“水由运水车从山下河沟装载到山腰公路边,植树者自行接水浇灌。
“栽种位置:40岁以下年轻男士靠山上方,女士和40岁以上男士靠山下方……”
谢果是去年大学毕业应聘到上林公司的新员工,又长得身高体壮,任务分配在最靠山顶的一排。
山坡上已有人昨天用石灰划出了种树的位置。
大概相距两米的白色圆圈,密密麻麻分布在一大片缓缓的山坡上。
谢果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,虽然从小也没做多少农活,但毕竟不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,任务一落实,虽然脑袋还有些懵懵懂懂,但他还是跟随大家一起领来铁锹铁铲,准备开始今天的植树劳动。
早上起来,谢果感觉自己脑袋特别胀,有很多信息和生活片断在头脑里不停闪现。
这是咋回事?
画面是一个春天的夜晚,他站在23楼的阳台上,头都没回一下就纵身往外一跳……
当天上午,市中院开庭审理了他起诉建设局未能妥善保管他的人事档案的案子。
一个多月前,一审的区法院驳回了他的全部诉讼请求,他才上诉到市中院。
他原本认为,这是一个稳赢的官司,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输了。
一年多前,他就到了退休年龄,到人才流动服务中心出示身份证领取了他的“人事档案”。
然后来到社保局办理退休事宜。
但办事人员撕开他那密封的档案,埋头清理一阵后告诉他,档案不全,要他补全以后再去办理。
他只能按照要求到处去寻找缺失的档案。
档案局、人事局、曾经工作过的单位一阵瞎跑。
这一跑就跑了大半年,终于在建设局信息中心找到了缺失的部分档案。
然后又去社保。
办事人员说,你只有进入建设系统的资料,却没有离开的资料,还是不能办理。
他先后在四个单位工作过,前三个是事业单位,最后一个是私营企业。
而在建设系统工作的时间最短。
他就想,反正有将近四十年的工龄,在建设系统工作那两年就不要了。
这样久拖不决,养老金领不到,生活难以为继。
事实上也是如此。
因为他平时不存钱,离开公司后就没了收入。
原来以为有养老金,怎么也不会饿肚子。
但却事不遂人愿。
那边没了收入,这边的养老金又迟迟没有着落。
他只好一边跑补全“档案”的事,一边找同事朋友借钱度日。
哪知这“档案”不容易跑,借钱也是越来越难。
真应了那句话,没钱连你最亲的人也会瞧不起你。
他把这些难处告诉社保工作人员,希望扣除在建设系统的工作时间,尽快办理退休事宜。
但工作人员告诉他,根据相关规定,不是正常离开工作单位,就不能计算此前在事业单位的全部工龄。
而缺失离开建设系统的档案,就不能证明是“正常离开”,比如,开除等。
社保又只认档案,他到原工作单位开据的“证明”无效。
因为时间已经比较久远,缺失的档案已经不可能再补全。
而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年限又占了将近一半的工龄,如果都不要了,养老金就可能打个对折。
除了“档案”,还可以作为依据的就只有法院的“判决书”。
于是,被逼无奈的他,不得不选择诉讼之路……
这段时间来,因为生活拮据,跟随他生活了十年的伴侣天天和他吵闹不休。
听说官司又输了,她也彻底绝了和他一起生活下去的念想,包袱一收,摔门而去。
他闷在家里抽了一下午的烟。
儿时因为家里穷困到了极点,母亲改嫁了……后来又早早离开了人世。
长大后,因为不善经营婚姻,先后和两个老婆协议离婚。
他没有获得大儿子的监护权,就从工作单位借一笔钱,一次性给清了大儿子的抚养费。
后来,他虽然获得了小儿子的监护权,但又担心将来不能尽到作父亲的责任,于是把自己名下的房产过户到小儿子名下,作为小儿子将来生活和学习的保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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